離開Q公司足足十五個年頭了,上月多年不見同事兼好友抱琴來電,很開心聊了別後之情。抱琴和台灣大媽當年同列X部門八大助理之一,我們八大助理都是五年級和六年級女生。十五年前被公司優退,抱琴不久之後也申調其他部門。抱琴申調之後,晴雯、芳官也申調。為什麼眾助理紛紛求去,因X部門一向重男輕女,更糟糕的是不管男女升遷都困難,大不如其他部門,留在X部門前途堪慮,有志助理若不能轉正採購,紛紛求去。
大助理只服侍大主管一人,晴雯、芳官和台灣大媽都是小助理,服待單位裏每一個人,供每一個人差遺,端茶遞水,招呼人客是生活日常。台灣大媽之所以安之若素,安於讓人呼來喚去,全因年少不努力,書到用時方恨少,外語能力太差,回個信,三、兩句英格歷史,也要叫人看過,才敢發出去。知道事態嚴重才想去學,為時已晚,再要去學,以台灣大媽縱貫線的腦袋,小時候學不會,過了二十年、三十年腦子依然没長進,好像還有點進水,更是學不來,所以乖乖做個人畜無害的小助理。哼! 要不然那些小鮮肉小採購早被我幹掉了。
離開Q公司前兩年歲末,一日,大Boss的大助理金釧火急火燎,神秘兮兮跟我說,妳跟晴雯那麼好,妳可不可以跟她說,說什麼? 她老闆對她很不滿,為什麼? 她做錯什麼事? 有嚴重到記過嗎? 什麼記過? 難道調部門? 調部門的機會都不給,直接開了。啊! 怎會這樣,那時要做廠商年報,晴雯的B Boss跟她說,那不是很簡單,Y部門襲人說兩天就好了。晴雯說:那麼簡單,要不然你自己做。那帥過梁朝偉的B Boss氣的火冒三丈,金釧叫我跟晴雯做思想工作,緩和一下跟B Boss的關係,叫我跟晴雯講,讓晴雯了解自己的處境,跟B Boss認錯。應該妳跟她講才對吧!我不敢跟她講,什麼跟什麼,妳不敢講,叫我講,我腦子進水了,好妳個,叫我做壞人,妳做好人。妳不是跟她比較好,啊! 好像這個辦公室,我跟晴雯最好。這種事我也不敢講,多傷人。哎! 這怎麼說呢? 以晴雯高傲自尊心,想必寧願被B Boss直接開了,也不願透過好友的嘴告訴她這個殘酷事實。好姊妹立場,小心翼翼跟晴雯弱弱的說,妳有什麼困難,我們一起討論,一起做。晴雯没事人一樣,說没問題啊! 啊~~那就没問題,實在不好出口,自求多福吧!
其實我們都被Y部門襲人害了,她說兩天可好,可我們光討論要怎麼下手,怎麼做就不只兩天。同樣一件事,Y部門五分鐘可做好的事,我們至少要五個小時以上,Y部門人少、事少,金釧說:人人都說襲人好,没有人說她不好。那當然,我要是在Y部門人少、事少,心情也好,接觸的人少,自然衝突少、敵人少,也可以人人求和好,事事求體貼。那些Boss都瞎了眼嗎? 當Boss的腦子多少有些進水,眼睛都矇上蛤仔目,雙標的厲害。
晴雯和芳官被人差來遣去,端茶遞水的日常,很是不甘,更不甘人生在咖啡與茶水間埋沒,不像台灣大媽没臉没皮,没恆心,更没毅力,混吃等死,不思長進。以前有一個助理,來的第二天,有廠商來,她的Boss叫她倒咖啡到會議室,出了會議室,她說她的眼淚差點掉下來,覺得丟臉委曲,没半年就另謀高就。家老爺開餐廳,台灣大媽常常要端茶遞水,清理客人吃過桌面,那台灣大媽不就要去跳魚池。晴雯和芳官都只有專科畢業,不知後來有没有再去進修。春去春又回,春去春又回、春去春又回~~抱琴跟我說晴雯現在是經理,芳官已是資深經理,嚇一大跳,當年對他們呼來喚去的人,除了一、兩個,幾十個人的職級都在他倆之下,腦補一下他們吐血的樣子。問抱琴現在什麼職稱,一級專員,當年抱琴跟我一樣還只是管理師。當年叫我跟晴雯做思想工作的金釧,被開了。碧痕十五個年頭過去了,還是管理師,她想調部門,她Boss不肯。十六、十七年前,我和碧痕學經歷能力相當,她先升管理師,調薪前幾日自告奮勇跟C Boss講,弱弱的說:我覺得我的表現不輸碧痕,她升管理師了,我還没升。C Boss無奈說:好。我也覺得我比B Boss好,不輸他,可我也還没升經理,我會幫妳提,會不會成,就不知道了。當年如願升上管理師,C Boss真的對我挺好,升級和年終都很好。當年在Q公司無限感激,每一個主管都對我很好,感謝Q公司,讓我賺到人生中第一間房子。晴雯和芳官職場故事性很強,是寫作的好題材,跟抱琴說,能不能跟芳官講,想採訪她,分享她的職場努力記。現在若是還在Q公司,不知會不會受晴雯和芳官的刺激,也混個經理當當,還是和碧痕一樣,十五年如一日,還是一個小小管理師。遺憾的是如果已没有如果,歲月這東西,叫人無語又無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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