記不清是小學四年級，還是五年級，在此之前，我對棒球一無所知。60年代隨著三級棒球，揚威國際，鄰居小孩們，常把棒球語言掛嘴上。一好、二好、三好、三振出局、一壞、二壞、三壞、四壞保送、先馳得點、接殺、雙殺、觸擊、高飛犠牲~~~那個年代的台灣小孩，想要不了解棒球也難。
棒球是台灣運動唯一強項，只有棒球能超日趕美，在國家內憂外患的時刻，台灣靠著棒球撫慰人心。棒球是全國人民的精神食糧，我第一次打棒球，也是最後一次，唯一的一次打棒球，在鄰居兼同學，小燕家的門口庭。我們把手一伸，握個小拳頭就是球棒，棒球是小燕家的一顆小皮球。壘包不是磚頭，就是石頭充數，當然也不會有手套，没有投手，也没有補手，投手兼打擊，左手把球往天上一抛，趕緊的右手一拳擊出。投手，補手都省了，球員人數可以減半。每一個參賽者都身兼裁判，一直到球賽結束，都没有人抗議不公。我永遠都無法忘懷，我的第一次打擊。我把小皮球往天空一抛，趕緊的出拳一揮，咻~鏘~揮棒落空，大家說:記好球一個。我再把小皮球往空中一抛，揮棒~擊出~輕碰地面~撞牆~反彈。支支亂叫，快啊!跑~至少聲聞
換第二個打擊，我腳踏壘包，目光直視打擊手，手上的小皮球，下一位隊友，ㄎㄧㄤ~擊出一支一壘安打，衝回本壘，得分。哇! 興奮~興奮~興奮~太興奮! 好有成就感。三出局換我們防守，我不喜歡防守，但無可奈何。好容易，結束三個打者，又換我打擊了。ㄎㄧㄤ~小皮球飛出小燕家的圍牆~全壘打。我在隊友的吆喝下，趕緊跑回本壘~得分~好興奮。問題來了，球飛出圍牆，球不知飛到那裡去了。跑到圍牆外撿球，球興許落在菜園裡，密地瓜葉底下。大家找了許久，哎! 想說玩完了，大家開始怪罪那個打擊者。找球找了老半天，好不容易才找到，真是謝天謝地。比賽規則又須改改，不要打的太大力，球不可打出圍牆，圍牆內又有小花圃、走廊、出水口，增加接球，撿球的困難。全壘打太容易了，所以没有全壘打，最多只能三壘安打，我只好倒退回三壘。ㄎㄧㄤ~下一位隊友，打出安打，我回本壘得分~興奮~吔!
ㄎㄧㄤ~球打到窗戶，還好没打破玻璃，要不慘了。ㄎㄧㄤ~打到走廊下，曬衣服的竹竿，連竹竿上的衣服一起給打下來，還弄髒了，趕緊的把衣服收了。小燕媽叫說:不要把她家的玻璃買走。我們的年代是很敬畏父母長者的，父母不讓玩，我們都乖乖的不敢玩。很怕小燕的父母生氣，要不沒得玩。戰戰兢兢，興興頭頭，繼續我們的戰役。夕陽如血，從圍牆清瀉到我們每人的肩頭，把我們的臉龐映的紅噗噗的。火紅的夕陽，偷偷的走進小燕家的客廳，溜進小燕家的神明桌下，一屋子的紅火。夕陽沈了半顆，我們才鳥獸散。
當天，除了開心、興奮、快樂，還是開心、興奮、快樂。很後悔没有把那天的球賽，寫在日記本裡，或是寫編文章記念。細節是有點模糊，這是30年後的記憶。老年人對幼時記憶是最清晰的，也許40、50年後，我會記起更多的情節。小燕家離我家，不過兩三百公尺的距離。但自國中畢業後，鮮少連絡，只有年節反鄉，才有機會見面。婚後小燕和我都住桃園，近在咫尺，彷若天涯。算算日子，失連十多年了。去年小鳳牽線，從新接續斷線的友情，意外之喜。深埋內心底深處，許多幼時往事，一件件、一樁椿、才下眉頭却上心頭。幼年回憶是故鄉紅土地上，最甜蜜的大紅西瓜， 20多年的努力，小燕事業有成，令人欣羨。多麼希望，能與幼年玩伴小燕和小鳳~~~再打一次棒球。至今仍叫我牽掛，那日向晚時分，小燕家圍牆上那顆火紅的紅太陽。
留言列表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