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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讀國中的時候,全班同學50人。有天英文老師曾國雄調查,兄弟姐妹人數。老師說:你爸爸、媽媽只生你一個人,獨生子女的舉手。没人舉手。老師又說:家裡連你,有兩個兄弟姐妹的人舉手。也没人舉手。老師又問:家裡連你,有兄弟姐妹三個的舉手。終於有一位同學舉手。其餘同學的手足都超過四個。大多數同學的兄弟姐妹人數,最多落在四個和五個,最多有九個。

 

 

 

民國五、六十年代,台灣生育率還很高,蓋教室的速度,比不上學生增加的速度。學校教室不夠,所以一、二年級小朋友,採二部制教學。就是甲、乙兩班,一班讀上午班,一班讀下午班。對於七、八歲的小朋友,實在是惡夢一場。三、四、五、六年級全日班,都要自帶便當。工友幫忙蒸便當用柴燒,木柴是小朋友上山檢來的,記得每學期每人要帶5斤。我的體重也只不過17~18公斤 ,拿得少的,老師還會秤看看,有没有夠斤兩,拿太少還會被同學批評。自私啊!占便宜。每次,我都央求爸媽讓我多帶點,因為我不想占便宜,還要求幫我秤看看夠不夠五斤。老爸在同校教書,騎腳踏車幫我載,小朋友大都走路上學,家長不用接送。因為小朋友太多,家家戶戶都有學齡小孩,不怕走失,走失也没人要。小朋友還要排路隊上學,一排排的小朋友走在路邊,背著書包、便當,拿著木材,嗞嗞喳喳的,多麼令人懷念的景象。曾幾何時,路邊一個小朋友都没有,家長都要接送小孩,因為太危險,小朋友少的嬌貴。12點下課,我們没聽過營養午餐,飢腸轆轆,回家大約要走上五十分鐘左右。7~8歲的我,常常餓到腿軟走不動,走走停停,停停走走,最厲害的一次,12點下課,下午三點才到家。還被老媽駡,想想還真可憐,自己心疼起自己,有次跟弟弟提起,才知他也有三點才到家的記錄,他說:走不動只好邊走邊玩,實在是餓。三點到家的時候,反不覺得餓,餓過頭了。

 

 

 

小學一、二年級,老爸叫我,讀半天中午下課的時候,都要我去找他,跟他說~~~我要回家了~~~。當時想實在是麻煩,老爸也不知是在上課,還是在辦公室,興許在廁所~~~後來也還好,還不難找,不知是不是老爸故意讓我好找。如果早個幾年,真該問一下。有時候遠遠看到他,就說:老爸我要轉回去了(閩南語回家的意思)。我老爸是少年芋(閩南語青年男子的意思)啊,娶我老媽才26歲。年輕英俊,和老媽是少年夫妻,跟嫁給年紀很大的老芋啊不同。老爸被老媽同化,我們跟老爸通常都講閩南語。所以老爸的閩南語說的很好。老爸都會高興的手掏口袋,掏出所有的零錢,通常挑出一塊錢給我。我的老家在苗栗通霄鎮坪頂里,坪頂里分上坪、中坪、下坪。每坪都有雜貨店,坪頂國小在中坪,我家住在上坪,枝仔冰一支才五角錢。一塊錢,可以在中坪買一支,上坪再買一支。我從小就知道錢的好處,再加上老媽諄諄告誡,所以自小就發自內心的愛錢。有時候捨不得把一塊錢全花完,少買一支,攢下五角錢。老爸偶爾也會零錢不繼,跟老爸說我還有錢,老爸問我怎麼還有錢,我說我没花完。老爸又問我為什麼没花完? 是啊!我為什麼没花完? 當時一支枝阿冰,對我的邊際效用可是百分之百,產生的快樂也是百分之百。哦!我愛枝仔冰,我幹麻不把那五角錢花掉。存那五角錢能頂什麼用,何苦忍著不花呢? 饞涏滴滴落。三十幾年過去了,每當想起後悔莫及。真是的,那五角錢令我悔不當初三十幾個年頭。想來,我的後半生也還會繼續悔恨下去。

 

 

 

我姐姐大我兩歲,當然她也有老爸的一塊錢。姐姐不像我,那麼早就注意到錢的好處。也不像我好胃口,早早發現自己的興趣~~~吃。一塊錢她拿到不想拿,雜貨店的東西她覺得没什麼可買的。啊~怎麼有這種事情。除了枝阿冰以外,我愛吃的,可多著。甘阿糖、紅色芒果乾、凹仔餅、薑糖、李仔鹹~~~~~只是李仔鹹一塊錢不能買,因為雜貨店的阿婆說,一塊錢太少不能秤。我同學遇到雜貨店的阿伯就可以買,

 

所以,那時我討厭中坪雜貨店的阿婆。有次印像很深刻,我還只四、五歲,我和老媽,老媽還背著弟弟,在門口看著姐姐放學回家。姐姐買兩個凹仔餅,一個給我,一個給弟弟。老媽跟姐姐說:妳都給妹妹和弟弟,自己就没有了。姐姐說,她吃過了,不想吃。啊! 當時我還没有,有不想吃的時候。也從没有,有不想吃的零食,更不會買了不吃,帶回家給弟弟和妹妹,疼惜弟妹我是比不上姐姐的,自己吃都還不夠,最遭糕的就是存那豪無意義的五角錢。其實老爸叫我們下課跟她拿一塊錢,我想另一用意,是為了跟他打招呼,確認我們己回家了。

 

 

 

妹妹差我六歲,聽妹妹說,老爸的一塊錢,到她的時候,受通膨影響,變成五塊錢。放學的時候,老爸叫妹妹到他的辦公室拿錢,她都很害怕,因為郭老師會消遣她,郭老師很幽默,是我六年級的導師。這兩年我和同學小鳳,還去探望郭老師和師母。每次妹妹去的時候,郭老師都會對我老爸說:討錢吔!閣來呀!害妹妹很不好意思。往後此事成為妹妹的笑柄。至今我還記得,中午放學回家,找老爸,老爸在褲袋掏錢的景象。那令人懷念的枝仔冰,冰冰涼涼,好甜好甜好甜蜜的童年滋味。

 

 

 

民國86年老爸結束35年教職生涯,老爸在歡送茶會上說話,地方人士送上(教澤深長)匾額。掛在我家客廳。921後才拿下來,因為怕地震掉下來打到人,其實是怕打到我家兩個金孫。老爸退休以後生活失去重心,老媽又早逝,因此埋下憂鬱症的種子。 

 

 

 

老爸和當時的校長合影。背後是參加歡送會,快樂吃吃喝喝的小朋友。這校長我不認識,但我衷心的感謝校長和老爸的同事們,為我老爸舉辦如此溫馨的歡送會.

 

 

參加演奏的小朋友,阿姨真心的感謝你們,想來你們也都成年了,正享受著青春歲月。祝你們在人生的道路上順心如意,心想事成。

 


 

小朋友載歌載舞。

 


 

 

老爸燦爛的笑容,真讓人懷念。



 

校長、老師、小朋友以及參加歡送會的家長。鮮花和禮炮歡送老爸到校門口,光榮的一刻。只是奇怪,老爸當時為何没通知,我們姐弟妹參加?

 


 

 

90年回學校投票,夢幻美少女在校園內留影。己人事全非,教過我的老師,不是退休就是調校服務。以前老爸還在學校的時候,每回選舉都擔任選務人員,每每從老爸手中接受選票,此景只待成追憶。

 


 

 

全家福。拍照是為了要寄回大陸老家,難得的一張全家福合照,特地到鎮上的照相館拍的。老媽和老爸還去做頭髮和理髮,當時姐姐剛考上護專,我要升國二,弟弟升小五,妹妹要升小二。


 

在外婆家院子拍的全家福。當時老媽牙疼,臉腫的厲害,她生性極儉,就是生病也捨不得看醫生。這也是老媽早逝的原因,老媽牙疼她只吃一劑藥,黑色的老蘿蔔乾泡開水喝。聽老媽說:小有功效。旁邊小狗汪汪是當時鎮上最棒的獵犬,很多人出重金想買汪汪,我們都不肯。當時我還只是小學生,看看我和姐姐呆呆的髮型,可想像當時的髮禁,抺煞了全台的青春容顏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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