過年回娘家,聽鄰人說:某某某有 六甲 地,家裡的田地很少荒廢,是一個節儉勤奮的田僑仔.一大片的旱田和果園.除了睡覺從早做到晚.台灣没幾個女人肯嫁給他.因為誰也不願意嫁給一個豪無生活品味,只會勞動的人.捨不得花一塊錢,節儉到小氣.自己捨不得用,當然也捨不得給老婆孩子用.嫁給這種人什麼都没有,只有永遠也做不完的勞動.后來娶了個外籍新娘.不久,新娘就跑了.
還有一個鄰居,在地方上經營小規模事業.雖說不上什麼大公司.但是父子兩代經營下來,也是頗為殷實的田僑仔.一家人最大的興趣就是買土地,而且只進不出的.最大的成就,就是買來的土地越來越多,存款簿的金額越來越大.從早勞動到晚都是自己和家人親力親為,捨不得請人來做.即使真的忙不過來,請了人來幫忙,也總嫌人家做不好.嫌東嫌西把人趕走.彷彿他們的出生是為了要來做工作的.
因為工作忙錄,衞生習慣不好.說好聽一點是没時間打掃.一個家就跟豬舍没兩樣.東西壞了就壞了也不去修理,一個家昏昏暗暗的,十盞電燈只有三.四盞會亮.蛛絲網在頭頂上盪去牽來.冰箱滿滿滿一打開,一股重的不可再重的污腥味,過期壞掉的食物,生鮮不分没包裝好就擠進冰箱.魚肉血水滴的整冰箱.烘碗機的碗没一個不油膩膩的,機內除了碗筷以外,還有飯粒的發霉味和蟑螂屎.每個鍋子都煮的烏黑黑的,老房子堆放一堆幾十年的老器具.多少年都没再用了.但是都不捨得丟.堆在天花板上讓老鼠,壁虎和蟑螂飛來竄去做窩.廚房總是汪著水,水漕地板地處都是陳年的污垢.儲藏室打開,裡面的東西就滾了出來.浴室地板是黑的,一近厠所撲鼻的尿騷味.
家中的每一個人,都習慣這種環境.彷彿髒亂是正常的,不髒不亂反而是怪事.全家人到是和善好客,但是親朋好友都不太敢到他們家,因為太髒亂,又怕他們拿東西請他們吃,因為他們不敢吃.又不好意婉拒.所以家裡鮮少有客人上門.
後來跨縣巿娶回新娘子.事先跟新娘子說,因工作很忙没時間打掃,家裡很亂.本來新娘子是很體量的,要生活要賺錢嗎,可是想不到髒亂如此.想煮一頓飯吃,要先洗煮飯鍋,洗好飯鍋不把放飯鍋的架子也洗洗不可,湯鍋,炒菜鍋要洗,碗盤要洗,連著烘碗機也要洗,既然都要重新刷洗,想吃一頓飯,必定要把廚房打掃刷洗一次才可.想喝杯茶,茶杯要洗,茶壺,茶盤和飲水機都要洗.來個大掃除好了, 可是不到兩日,又故態復萌,須知乾浄不是靠打掃,而是靠保持,只要家裡人人保持整齊清潔,那也不用多費時間打掃.
清掃後,東西多少會没放回原處,公公找不到他的血壓計,大發脾氣.出動小姑來幫忙找,公公駡說誰叫你打掃,又没人叫你打掃,小姑也說:不要打掃,讓家裡髒髒的就好,要是把公公的東西弄不見了,會被駡慘.自己愛髒還不準別人不愛,這對愛乾淨的新娘子是多大的折磨.跟著老公忙著家裡的生意,八.九點才到家,一進門迎接著她的是一個豬窩,要收拾麻!又力不從心,心力交瘁.老公和公公都是的大男人,認為清潔洗衣都是女人的事.只新娘子一個外人,人家可是一家子.還是天天習習慣慣,精精神神的過著舒舒服服的日子.新娘子覺得很痛苦,做老公的覺得她莫名其妙.
雖然家中頗為殷實,但是食衣住行,没一項及得上人家.因為要做生意,一家人吃飯不同時,有時候隨便站著就能吃,冷了涼了照吃不誤,狼吞虎嚥 三兩 下,食不知味,食物對他們來說,也不過是解饑的蠢物.衣服永遠是路邊攤和菜巿場幾百元的貨色.新娘子是既愛美食又注重生活品味的人.
小氣的人,事業和金錢是決不容和另一半分享.新娘子本來也不太在意,因為新時代的女性,自食其力不倚靠他人.但是必須放棄薪資優厚高年資的工作,跟老公到人生地不熟的外縣巿去生活,雖說有家族事業,工作是有了,婚前承諾的基本生活費和另建新屋居住,都大打折扣,新屋連塊磚頭到現在幾年都没見一塊.新娘子萬萬想不到她的生活會出現問題.月月必須自拿私房才得以支付生活所需.自主的新時代女性,處處不想要求男人為她做什麼.
以前她以為她的男人會信守承諾.還不置於連基本的開銷都不願支付.她很後悔不像兩個在地小嬸那樣,一結婚就要求搬出去住.真是會哭的小孩有糖吃.人善被人欺,馬善被人騎.跟人訴說還常被笑,没手段.
種種的不適應,人地不熟没有新朋友,老公没一句溫言相慰,受委屈也不特加維護.完全被丈夫忽視的女人.婚前和婚后的生活,如同天堂與地獄.忍了三,四年新娘子不忍了,跑了.真是惡夢一場.做老公才驚覺想婉回,但己太難.
我住鄉間的時候,很多鄰人,家中的田地都以甲計算.雖說鄉間地價難與都巿相題並論.但也絶不能說是不值錢的.賣海產的可以有十幾甲田地,穿著粗布衣料,腳踩藍白脫鞋,開著雙B.行事低調,因為怕被人搶.菜巿場富豪所在多有.這種人的家裡,都很節省.家裡没有一份報紙,没有一本雜誌,除了農民曆以外,没有任何一本書,更別題什麼文化素養,人文素養什麼的.但是可以有名車,高級音響.裝潢高貴但不高級.一年難得和家人上一次館子,一起出遊.一輩子没出過國,最多也只不過 一兩 次鄰近國家.一生的目光只有台灣這個蕞爾小國,食衣住行一例的儉約.從早做到晚,從月初做到月底,從年初做到年尾,一樣的勤勞工作努力.豪無生活品質可言.雖然他們自身並不覺得怎樣,也不因此影響他們舒適的生活.但對於注重生活品味的人,這些人像似坐在黃金堆上的乞丐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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